那古老召唤的余音仿佛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回响激起连绵不绝的微澜。
江心那道逆流北上的光流竟如一道亘古不化的冰痕在漆黑的江面上持续了三日三夜昼夜不熄。
涪翁就这么在滩头坐了三日三夜。
篝火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他始终一动不动唯有那双苍鹰般的眸子死死盯着江心那道刺目的光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那枚从泥中爬出的锈针。
这根针他认得。
不应该说这根针的“骨架”他熟悉到了骨子里。
天禄阁特制的青铜镀铁针。
当年刘向、刘歆父子领衔校书遇到上古医典中无法辨识的图谱穴位便以此针在特制的蜡版上标注以待反复校验。
《黄帝九卷》的图谱校验便用了三百六十枚此种规格的针。
王莽乱政长安兵火冲天天禄阁付之一炬。
他以为这三百六十枚承载着医道源流的信物早已与万卷古籍一同化为灰烬。
未曾想竟有七十二枚被他拼死带出随他沉江。
可眼前这根又作何解释? 它不属于沉江的那七十二枚它分明来自长安那场大火! 更诡异的是针身上那半道模糊的封印禁制残痕……那不是原配的那是后嫁上去的! 手法粗劣却用心良苦像是一个断了手的工匠用牙齿和残肢硬生生给这根针续上了一口气。
有人在长安的大火中救下了它并试图修复它! 这个念头如惊雷炸响让涪翁霍然起身。
他不再看江而是拎着那枚锈针大步走回晒谷场在那口被称为“百家针钵”的破陶碗上方将针悬停。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三日未眠的疲惫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若你记得来路便引一线光!” 话音落那枚锈迹斑斑的铁针竟如通灵般轻轻一颤。
一缕比蛛丝更细、却比月光更皎洁的银芒自针尖垂落如一道微缩的闪电精准无比地射入陶碗底部一道最深的裂纹之中。
那里还残留着三日前赵篾匠滴落的血迹。
“唔!” 一直蹲在钵边学着涪翁样子发呆的阿禾突然捂住胸口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他小小的身子蜷缩起来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仿佛正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楚。
“阿禾!”赵篾匠一个箭步冲过去想要扶他。
“别碰他!”涪翁厉声喝止眼神却死死锁定在阿禾颤抖的指尖上。
那孩子的小手正不受控制地指向遥远的北方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恐惧与不解:“那里……好疼……有人……在哭……用针……扎自己……一遍……又一遍……” 涪翁的瞳孔骤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 医魂残念共振! 这不是简单的感应这是来自另一个执念者的哀嚎! 唯有同样身负医道传承、并且其经脉正遭受极端创伤的人才能在千里之外与这失传的针法产生如此清晰的痛感共鸣! 用针扎自己? 那不是自残那是在续命! 是在用最惨烈、最悲壮的方式试图用残存的针意对抗着肉身的崩坏和经脉的枯朽! 他闪电般从怀中掏出那几卷用油布包裹的《诊脉法》残卷摊在地上。
左手五指如飞对照着江心光流与那根锈针银芒的方位在残卷的星图上疾速推演。
方位……坐标…… 结果令他浑身冰冷。
共鸣的源头正位于故都长安昔日皇家藏书之地——天禄阁的地宫旧址附近! “您……您要去?”赵篾匠不知何时已站到他身后默默递上了一个装满干粮的竹篓和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渔网“我给村里人编个幌子就说……您老要去汉中给那边的贵人送几条药鱼。
” 涪翁缓缓摇头目光如炬扫过那口汇聚了全村人善念的百家针钵。
“我不走。
” 他的声音里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决绝。
“但针要走。
” 第二日清晨天光乍破。
赵篾匠站在晒谷场的中央他的面前是十余位这几日曾从针钵中取针为乡邻试治过伤痛的村民。
有替丈夫挑出掌心木刺的张寡妇有为邻家娃儿止住鼻血的樵夫老王也有用缝衣针给牛接过产的李屠户。
他们神情肃穆带着一种朴素的虔诚。
赵篾匠从腰间解下那柄剖竹小刀在掌心划出一道新的血口。
他没有念什么复杂的咒语只是用那根陪伴他半生的新削竹针蘸着自己的血在掌心画了一个最简单的圆。
“昨夜李先生说有些路不必人走心到了就行。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锤“今日我们不传手艺我们传一道念想!” 众人围成一个圆圈依次上前。
他们将自己用过的那根粗陋的铁针、缝针、乃至磨尖的骨刺郑重地放入“百家针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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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针灸鼻祖涪翁传第403章 锈针北上谁在等它来源 http://www.ruishuo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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